ChatGPT 及生成式人工智能的出現,讓生活變得更便利和高效。但事實上,因人工智能及科技而來的改變,早已無聲無息地進入生活的不同領域,但以往只有業界中人才有一瞥全貌的機會。今天 ChatGPT 將技術無限放大,以前所未有的簡便方式,呈現在所有人的目前。 

黃宏達 Victor 是香港跨媒體創意先驅,由廣告、電影、到 AI 水墨畫,彷彿總有用不完的創意。他於 1989 年於美國華盛頓大學電子工程系畢業後,回港創立了視覺特效公司,製作的電視廣告超過 800個,亦曾為近 100 部香港和荷李活電影設計特效,包括《鐵甲奇俠》、《神奇4俠》、《長江七號》、《頭文字D 》等等,多部作品榮獲電影金像獎及台灣金馬獎等殊榮。 

從糢糊變真實

很多現在看似理所當然的技術,甚至是仍未大行其道的,黃宏達其實早已用過,例如早於 90 年代已經開始應用 motion catpure 技術。「就繪圖軟件,我做了Computer Graphics 30多年,從我開始工作已經用 Computer 去做廣告。」 

「一些還沒出現市面的技術,我們會叫 Off the Shelve,當它在街上買到,例如超市會找到這盒挺有趣的軟件原來叫做 Midjourney,對,我相信未來有朝一日,它會是在超級市買到的東西。」 

黃宏達認為,跟生成式人工智能出現之前,最大的分別,在於同一種類的技術,昔日比較難搞而且十分耗費時間。「比如說廣告想起新橋電影有些新的場景,都是用電腦模擬我們想像空間,你可能會至少用Photoshop 或者一些 3D 軟件,過程中你要有熟悉操用軟件的同事。但現在有了比於 Stable Diffusions,整過過程就快了很多。」 

黃宏達進一步以 Stable Diffusions 解構所謂「生成式」的原理:從前的創作過程,就是創作者先在腦海中有了既定想像,然後順著構想的方向,將一些影像、一些顏色加在一起,較像在一張本來空白的畫布上,慢慢繪畫和呈現出創作者腦海中的畫面,是一個由零到有的過程。 

「而所謂 Diffusions 這個 Technology 就是倒返轉,講求在一個本來就非常糢糊的基礎之上,如何去逐漸清晰地呈現一些細節、畫面見到多少東西,其實就是使用者輸入的所謂那個 Prompt。比如你現在要看到一個海灘,上面有一個 Bungalow,有四個女人打沙灘波,前面有隻狗,後面有隻雀,人工智能就會基於你的指令,在模糊裡面一直將描述的東西變出來。」 

先學好英文

黃宏達解釋,Diffusions 當中所謂的模糊工序,其實並不是隨機,它也可以倒過來,就像砌積木,砌成了可以拆散,拆散完又可以砌返。 

「你也可以說是,像目擊者落口供認人一樣,你看到那個人是什麼樣大約五呎六七高度,有很大的滴水,肥肥的,很白的,兩條眉很粗,其實這些就是 Prompt,只是現實中我們找個畫畫師傅,prompt 就是說我怎樣形容我想要畫的東西,而人工智能去畫給我。」 

所以,如果要用人工智能輔助創作,就必須學會給予一個「精準」的 Prompt,「例如你想畫天氣,有雲無雲?天空的顏色?什麼時間?例如我要一個雨後的春天,下午 4 點半左右,人工智能其實背後有大量數據,很多影像資料已有所謂 tagging,就可以從資料中抽取。」黃宏達認為,所謂「生成」,也就是在無盡的大數據裡頭,為使用者尋找並生成有用的東西。 

「整個 AI 的發展,最初其實係要 AI 先學習人去認東西。例如一個波,你叫 AI 認這個圓形,看上去是圓形,又沒有 Shading,沒有陰影位、光位,點知是一個扁碟,還是圓形波?」 

「所以最初需要由人類一直訓練 AI,當它是個小朋友,一直教一直教,總之資料愈多,那 AI 就開始懂得去認東西,給它一張圖,你再調返轉叫 AI 講返這張圖的東西出來,我們叫 Tag 返呢張圖,好了當你在這兩年裡面用了超級電腦不斷認成千上萬張照片的時候,就成了生成式 AI 的基礎。」 

黃宏達表示,生成式人工智能出現之後,現在行業裡頭,不管是亞裔人華人,此刻其實首要是先學習好英文。一來人工智能最能理解的語言之一就是英文,加上外國的藝術體系,有很多名詞和形容詞,都是以英語為基礎。 

「例如我想要 20 年代法國 Art Deco 的 style,我可不可以加上用這個中國式的窗花?然後還要 70 年代我們在港式茶餐廳用那種?當然未來再 advanced,人工智能已經掌握多種語言,就連廣東話方言都難佢唔到,例如你話我想要一幅「抬棺材甩褲」佢都明解揭後意思「醜死怪」,咁到時人工智能自然就更厲害了。」 

保育「領域知識」

方健僑本身既是科技創業者,他也是香港無線科技商會永遠名譽主席,他近年在理大任教,於 digital marketing 業界中桃李滿門。當香港大學決定禁止學生使用 Chatgpt,學生擅自使用更被視作抄襲看待,那麼方健僑會認為生成式人工智能對於教育的意義,又在於哪裡? 

「作為教育者,我當然希望 domain knowledge 可以得到保留和傳承,因為 ChatGPT 之類生成式 AI,如果有用過,就知佢其實點都會答你,那些資料正確與否,都會答你,因為它是聊天機械人,所以使用者本身要有一定基礎,至能判斷答案正確與否。」 

「用一個打遊戲機的比喻,玩一些角色扮演遊戲,我自己其實很怕用「魔法師」職業,因為魔法師的實力通常完全建基於所謂魔法,就靠唸幾句咒語殺敵或完成任務,若果魔法一旦失靈,它就沒有辦法或者很難在遊戲中存活下去。」方健橋以魔法比喻人工智能,因他認為,學生應該趁求學時期,把握機會鍛練自己的 domain knowledge,不要太過於依賴人工智能的便利。 

革新考核方式

與此同時,方健橋也支持學生以 ChatGPT 完成功課,因為他認為,既然學校沒有方法完全禁絕學生應用新科技,倒不如直接鼓勵,然後將精神放在改變評核機制和要求,更要來得實際。 

況且在現實世界,「大學生請槍」早已是一個屢見不鮮的陳年問題。「記得我們以前要過的那份 doctoral thesis 其實整體上的 similarity 要低於8%,還要每一份你 reference 的文件,不可以多於0.5%;眾所周知,人工智能尚未流行的時代,亦早有一些偵察的軟件可以幫教授去分析,所以比捉到抄襲的學生其實即是懶,根本就是抵死!」 

方健橋認為,其實站於應試評核的角度,學校其實可以分開「有 AI 輔助」和「無 AI 輔助」兩個不同處境,從而設定不同的評核準則。「站在 assessment 角度,亦一定可以分開,就是測試你在沒有 ChatGPT 或者 AI 的情況下,domain knowledge 的水平去到哪裡;但是學生平日的 assignment,當然就 based on 你已經有用 ChatGPT 的情況去評核,所以我希望至少有十倍以上的結果,我還期待你給予後面的 rationale,講出為何要這樣問 ChatGPT?」 

至於平日的功課,他一定會設定得複雜十倍 。「即是等於打機,當你有道具,我當然要求你做更複雜的任務,你剛剛 level 1 的東西,現在當你 level 30 來考核。問題就是從事教育的人,有沒有走得那麼快,這才是最大的擔憂。因為教育團體通常都會反應較慢,未必能夠很快 apply 到新科技。」 

人類早淪為配角

自從人工智能大爆發,更明白人類語言,現階段生成聊天、文字、圖片和程式編寫,未來呢?會不會整天今天的虛擬助手,例如 Apple Siri、Google Assistant、Amazon Echo、Microsoft Cortana?如果勢必整合,屆時日常生活的更多任務,例如上網買餸、度假行程、開關家電等,又將交予人工智能代為處理? 

當學習、創作以及日常生活,我們都習慣了由人工智能代勞和建議,久而久之,會不會我們自己反而淪為生活中的「配角」? 

「其實所謂由人類擔任配角,支持科技系統完成工作,其實一點也不新鮮。香港有一家很大的互聯網公司(相信是指物流公司),我參觀過他的作業系統,難道就不是由電腦指示人,如何去整理好東西放在不同地方,然後按鍵完成,再由電腦又再指示,員工去整理不同流程。作為員工,全日就是跟著燈號,無意識地工作、幫系統做事,其實世界未有 AI 已是這樣運作緊。」根據方健橋的說法,站於工業生產的前沿,人類員工早已淪為機械和技術的支援者,其實又有什麼好擔心?